富人家的孩子学习更好？

　　“如今，家庭收入已成为比种族更好的儿童成功的预测器”，美国斯坦福大学教育和社会学教授肖恩？里尔登（SeanReardon）在其发表于《纽约时报》的文章《没有富孩子掉队》(“Norichchildleftbehind”)中，如此感叹美国当前贫富家庭学生在学业表现上的差距之大。

　　对此现象产生的原因，他做了一番详细的分析，得出一个根本性的结论是，“与中产阶级和贫困家庭学生相比，富裕学生在进入幼儿园时的准备更为充分，而且充分程度越来越高”。

　　他据此提出建议，“我们应该向富人学习，在整个社会层面，从儿童出生之日起，就在他们的教育机会上加大投入”。

　　最近有一则新闻：近几十年，美国高、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在教育成就上的差距急剧扩大。我们可以从过去50年来学生在标准化测试中的成绩看出这一点。1960~2010年间，贫富学生在测试分数上的差距比30年前扩大了40%。

　　20世纪80年代，在一个800分的SAT类型测试的量表上，贫富学生的考分的平均差在90分左右；但今天，这一差距达到了125分，几乎是白种人儿童和黑种人儿童分数差（70分）的两倍。

　　这说明，如今，家庭收入已成为比种族更好的儿童成功的预测器。

　　在其他教育成功指标中，这种模式也很明显，比如高等教育完成率。

　　密歇根大学两位经济学家玛莎·贝利（MarthaJ.Bailey）和苏珊·迪纳斯琪（SusanM.Dynarski）曾做过一个研究，发现在20年的时间里面，获得学士学位的学生中，来自高收入家庭的人数增加了18%，而穷学生的大学毕业率却只多了4%。

　　一项2004年度的研究发现，高中毕业的学生中，来自高收入家庭的学生有15%被精英学院或精英大学录取，而中等收入和低收入家庭的孩子中只有分别不到5%和2%的人做到这一点。

　　并且，这些不断扩大的鸿沟并不限于学业成绩。

　　哈佛大学政治学家罗伯特·普特曼（RobertD.Putnam）和他的同事最近的一个研究表明，在体育、课外活动、志愿者工作的参与率方面，贫富学生的差距也在迅速地拉大。

　　要想知道对此该怎么办，就先要了解这些教育差异的原因，以及它们是如何变大的。

　　过去30年，高收入家庭的孩子的考试分数提升得非常快。

　　1980年以前，富裕学生的学业表现和中产阶级学生差不多；大部分的社会经济差异主要存在于中产阶级孩子和贫穷孩子之间。

　　但现在，富裕学生的表现优于中产阶级学生的程度，已经赶上中产阶级学生优于贫穷学生的程度了。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富裕阶层的资产累积速度远远超过中产阶级，同样，教育成就的大部分增益也都累积到了富裕家庭的孩子身上。

　　在我们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先来消除一些误解。

　　1）不同收入水平家庭的孩子在学业成就上的差距在变大，不是因为贫穷学生的分数在下降，也不是因为学校教学水平在下滑。

　　事实上，全美教育进展评估（NationalAssessmentofEducationalProgress），即所谓的全国成绩报告单（Nation’sReportCard）显示，全美学生的平均成绩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一直在上升：尤其是数学方面，进步很大。

　　2）不同收入水平家庭的孩子在学业成就上的差距在变大，也不是种族差异的结果。

　　过去20年，黑人和白人、拉美裔和非拉美裔白人之间的学业成就差距在慢慢地缩小，这种缩小的趋势实际上还对收入差距造成的学生表现差距的扩大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

　　如果单看白人学生的分数，我们会发现，高、低收入群体之间的差距和全国整体呈现的差距一样大。

　　3）学校并没有在贫富学生的分数差上面产生多大的影响。

　　我们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来自富裕家庭和贫穷家庭的孩子进入幼儿园接受准备度测试时，他们的分数就非常不一样了，而这种差距发展到高中，比幼儿园时期只扩大了不到10%。

　　有证据显示，在9个月的学年中，不同收入水平的家庭的学生之间的差距实际上缩小了，但到了暑假期间这种差距就又扩大了。这并不是说学校的质量无关紧要，但学校在强化贫富学生的表现差异方面的作用似乎比传统上认为的要小。

　　如果这些惯常的猜测都不对，那问题在哪？

　　归根结底，学业表现差距扩大的原因是：与中产阶级和贫困家庭学生相比，富裕学生在进入幼儿园时的准备更为充分，而且充分程度越来越高。这种差距一直从幼儿园持续到高中。

　　金钱帮助家庭给孩子们提供认知上的刺激体验，因为钱带来了更加稳定的家庭环境，让家长有更多时间给孩子读书，能获得更高质量的保育和学前教育——在纽约，一个4岁的孩子会接受测验决定其是否能参加天才儿童项目。

　　不过，收入不平等最多能解释贫富学生学业差距的一半。不只是因为富人比以前更有钱了，更是因为他们使用钱的方式不同以往了，这才是真正有意思的地方。

　　高收入家庭越来越把他们的资源——金钱、时间、学校成功相关的知识等，集中投入到孩子的认知发展和教育成就之上。他们这么做是因为，教育成功在今天比过去重要得多了，即使对有钱人来说也是如此。

　　大学文凭已不能确保获得一份高收入的工作，现在的家长们越来越早地把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投入到孩子的认知发展上。有更多资源的家长当然能投入更多。

　　尽管中产阶级和贫穷家庭也在加大对子女的时间和金钱投入，但他们的速度和程度赶不上富裕家庭。

　　加利福尼亚大学经济学家加里·瑞米（GareyRamey）和瓦莱丽·瑞米（ValerieA.Ramey）把这种儿童早期投资称为“幼儿竞赛”，很好地描述了这样一种不断加深的认识：儿童早期的经历对他们在终身教育和经济竞争中的获胜至关重要。

　　一方面，富裕家庭的孩子在学校表现得比中产家庭和贫穷家庭的孩子要好；另一方面，经济的不断变化意味着在学校获得成功对于将来经济上的成功愈加必要。

　　这两种趋势相互强化，导致社会在经济和阶层层面都越来越缺乏流动性，着实令人担忧。

　　那么，我们如何能够迈入一个教育成功与家庭背景之间没有那么强烈关联的社会呢？

　　也许，我们应该向富人学习，在整个社会层面，从儿童出生之日起就在他们的教育机会上加大投入。

　　儿童早期教育的投入在社会分层上的回报是很大的。

　　这意味着，为中产阶级和贫困人群提供高质量的保育和学龄前教育服务，招募和培训一批高技能的学前教师和保育工作者。

　　但我们要做的不仅于此。当前有很多关于投资教师和“提升教师质量”的讨论，然而，提高父母养育子女的水平和儿童早期环境的质量，可能是更为重要的。让我们在父母身上投入更多，这样他们才能在子女身上投入更多。

　　这意味着，寻找方法帮助父母自身成为更好的教师。这可能包括支持职工家庭更多地陪孩子阅读的一些措施和项目，以及为单亲父母们开发更多新的教育资源。

　　这可能还意味着，企业和政府提供更多支持，比如更长的产假和陪产假以及幼童照看服务，以使中产和贫困家庭获得一些富裕家庭孩子享有的早期学业干预。

　　最根本的，这意味着重新思考我们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教育问题应该由学校独立解决。

　　我们在确保全体儿童获得同等的认知刺激早期体验方面做得越多，就越不用担心学校教育的失败。这反过来能使我们能安心让学校把重点放在技能的教授上——如何解决复杂问题、如何辩证地思考、如何合作，等等。

　　本文选自《上海教育-环球教育时讯》2015年10月刊，由徐星编译，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