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网络 作者:匿名 2009-09-20 21:23:16
1949年,我14岁,在广州大同小学读书,刚好毕业,广州解放前后的社会景象,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哀其不幸
以前,粤汉铁路的终点就在黄沙。1949年夏,广州已是兵临城下,蒋军败退下的人员,走陆路的便在这里下车。有头面的自然继续往海南岛、港澳地区跑,一般人员便堵在这里了,他们就地搭起了人字棚居住,或挤在一些废弃的房屋里。
在树木茂盛的多宝路,坐满了疲乏不堪、衣衫褴褛的伤兵、妇孺,他们摆起了地摊,不过出售的只是些旧衣服、被褥、皮鞋、闹钟、铁锅、木盒等不值钱的东西。那年头,谁还会添置东西呢?连停下来看的人也没有。
一天,我与数位同学到那里闲逛。见一少妇怀抱小孩,坐在那里饮泣,有年纪较大的女同学(时私立学校读书无年龄限制),停下来与她交谈。原来,她丈夫是位下级军官,军队突然调防了,留下她母子二人,现在不知如何是好。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金圆券,约有数百万元。她说:“这种票子你们这里不用,我已两天没吃东西了。”她根本不知道,当时市面只收“咸龙”(港元),况且金元券数百万恐怕连个面包也买不到。此时,有女同学买回来些面包、汽水送给她,然后擦着眼泪默默地离开了。归途中我们议论着:“从他们出卖的东西看,他们身边已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真到了山穷水尽地步了!”
避之则吉
解放前夕那段日子,星期日家长总会吩咐小孩:“今日不要出去玩呀。”
原来,当局为安抚败退下来的国民党兵,规定全市电影院星期日的上午,开放免费场招待他们。那时,我住的地方附近,有美华、长寿、金声、新新、一新、中山等电影院。星期日一早,附近马路就兵来兵往。初时,商家、小贩满以为会带来生意,谁知他们大多囊空如洗,购物者很少。加之军纪甚差,打架、吵闹、对女路人非礼,吓得市民出街都少了,商家、小贩的生意反而大减。
商家更害怕那些缺腿少臂的伤兵,他们常常不付钱就拿店铺里的香烟、小食,若与他理论,他则吼叫:“××(粗口),老子腿都掉了一条,你掉包烟有啥。”这些事警察不敢管,商家也只好忍了。有一次,士兵们在金声电影院里打架,双方拔出枪互射,结果有路人被打伤。
那段日子,星期日总会出点事,市民则抱着避之则吉的态度。
广州解放的第一天
1949年10月14日下午五时半左右,一声巨响,把饭碗震翻落地,大家估计晚上要出大事了。因当局叫嚣要保卫华南,居民最担心的是发生激战。天黑后,按下电灯开关,灯竟亮了,说明国民党兵跑了,电厂保住了,大家的心安稳了很多。果然,除了晚上9时许黄沙方向传出过短暂的枪声外,一夜都安静地度过。
第二天天刚亮,马路两旁便有街坊三三两两站着,互相打探消息。有人指着不远处墙上贴着的东西,大家走过去一看,原来贴着安民告示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此时,大家才知道广州已换了人间。我跟一些大胆的少年往远处走,只见马路中央,已用沙包筑起了工事,两位解放军手持冲锋枪,威武地在那里放哨。初时居民站得远远地看,后来越走就越近,与战士相视而笑。我们几个少年又跑到有过战事的黄沙,只见停满了很多烧过的汽车,滚满地的油桶、弹药箱……因拉起了警戒线,我们只能远远地看。
解放的第一天,由于解放军秋毫无犯,大家对共产党有了亲近感,商人都按安民告示的要求,上午便开始撩着半边门做生意了。年青人由于不用上学都跑到街上看热闹,街上虽没平时那么多人,但根本不像刚结束战事的样子。最有趣的是,人们都把自家门口昨晚睡过解放军视作荣耀,到处讲给别人听;若解放军接受了他提供的茶水,就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对门那幢四层楼的洋房,腾空了两层让一个指挥部驻扎下来,周围有空屋的纷纷也让给战士们居住。解放军住下来后,便忙开了,今天清淤泥、明天清垃圾,尽是找事干。每天我们开门时,马路已经被他们扫得干干净净。虽然当时大家语言不通,但居民与他们很快就相熟了。
解放初期的文化馆
解放后,居民区最先出现的政府机构是派出所和街道办事处,再有就是文化馆。
当年,我们街的文化馆就设在一间西关大屋里,里面只有两张乒乓球桌,几副象棋、扑克,阅览室摆着些迟到的老区报刊,供外借的是些苏联和老区出版的小说类书籍。主持文化馆工作的都是些20岁左右的男女,工作格外热情,馆门从早打开到晚上八九点钟才会关上,吸引了众多急于了解新政府消息的人。文化馆的主持人还不时举办小型报告会,宣讲形势、老区人民生活、新中国的前景等等,还给青少年介绍适宜看的图书,教他们唱歌,组织大家做公益事。
记得有一次,我闹了个笑话。他们见我借书证上借过不少老区的小说,如《李有才板话》、《小二黑结婚》、《乌鸦与麻雀》……便推荐我看苏联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以为那是本教炼钢的技术性书籍,一口便回绝了,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后来才知道,这可是一本影响过一代中国青年的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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